為了自己所要的一切什麽都可以做，人人臉上掛著的笑顏有假情意無真的模子，似乎是刻上的面具。不禁悄然明白原來什麽情意都比不過那高高在上的位子。

祁絡繹捂著那玉墜子溫熱，悠悠睜眼，她要看看李持盈那醜惡面目，時刻提醒著自己仇深似海。朱唇微張，似乎記起了重要的事情，也提醒著李持盈：“噢對了，那謝昭儀求了皇上要搬到長秋宮，我還得派人重新整理修繕那座廢棄宮殿，就不能和妹妹敘舊了，改日來我昭陽宮再和妹妹飲酒貪歡。”祁絡繹好似立於李持盈和謝姝的中間，不偏袒其中的一人，端著帝國之後該有的母儀天下。

“那妹妹恭送姐姐了。”李持盈欠身，心中還有許多氣沒地方宣洩上，對祁絡繹的，對謝姝的，全都有。

而一側的紅袖添香可沒猜得到李持盈的心思，還一邊慌張歡喜說：“原來娘娘跟皇後娘娘是故交呀，那以後可有皇後娘娘這個靠山了呢！”

李持盈聽得耳朵刺痛，反手就給了多嘴的添香一巴掌，臉上還是笑意盈盈的樣子卻令人膽戰心驚，唇亡齒寒。“該說的話說，不該說的話閉嘴，學會了嗎？”

紅袖害怕，拉著妹妹跪下為她請罪說：“奴婢明白，奴婢明白，請娘娘恕罪。”一邊的添香掛著淚珠只管低著頭，不敢言語。

“這一巴掌只是小小懲戒，若是日後再犯可不是這麽輕易了。”李持盈蹙著眉，教育著二人。紅袖添香忙叩頭謝恩。

那正要趕回宮中的孟昭儀恰是看到了這一幕，好一個主子教訓奴才，這就是皇上看中的、想要的寵妃的不二人選嗎？孟婉微頓，不禁想起了自己剛入宮時與裴元鑒琴瑟和鳴的美妙光景，唇角弧度揚的愈發璀璨甜膩。

李持盈餘光瞥著了宮墻另一側的佳人，只不過初來乍到不識得，不過看面相卻是個軟柿子。唇瓣染就胭脂蜜色，雙眉柳月微彎，笑意盈盈作親昵模樣：“這位姐姐有禮了，妹妹教訓下人叫姐姐笑話了。”

孟婉一楞，倒叫人發現了，蓮步輕移幾許，裙擺搖曳，落落大方言：“妹妹便是皇上冊封的毓嬪吧，可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，怪不得一下子就得到了皇上的寵愛。”

“姐姐謬讚了。”李持盈溫婉一笑，似個江南煙雨裏的美人輕柔，只不過妝色太濃重，論起清淡雅致這宮裏還是孟婉最佳。

不禁想起了記得年幼的時候，跟著父親母親看觀戲臺上咿呀的唱腔拋出的婉轉水袖，就以為世上最好看的就是戲子。還曾大言不慚說自己也要做個戲子，被母親教育一番後又去練了古琴，練了一個溫婉嬌柔的性子。再看如今的光景，笑三千粉黛的虛與委蛇和那虛情假意，明了這美夢竟然成真。孟婉自嘲一笑，在這後宮啊你我都是戲子，我敬一句姐姐，你道妹妹，多麽和樂。

李持盈雲絲繡鞋璇移著，眼色悄悄打量來者，孟婉毫不在意，自己又沒做虧心事可任得她打量。

素手輕撩鬢發，耳間耳墜輕搖，借以掩去幾分思緒，孟婉淡淡說：“妹妹可是看出了些什麽？”

李持盈斂廣袖低低嗤笑，眉眼流彎，婉愔語：“只覺得姐姐出塵，不似這後宮中人。”

李持盈的打趣惹得孟婉盈盈淺笑不止，道：“毓嬪妹妹可真是嘴甜，果然是皇上看中的可人兒。”出塵之姿，不食煙火又能如何？想要順君心意平淡度日說的倒是容易，可做起來就是難呢，饒是孟婉想這麽做了，也不是別人能夠允許的。

羽睫輕翦，玉色流轉，孟婉對她的打量也是夠了的。不愧是皇上選下的“寵妃”，當真的不二人選。既有傾城之貌又能潑辣跋扈還會虛與委蛇，此人還能登得更高，不過可千萬別丟了心否則會摔得很慘。孟婉眼波流轉，莞爾一笑，轉移話題道：“妹妹初來宮中多轉轉的好，前面就是我的春蘭殿了，有空不妨來坐坐，不過今日有些乏了就不能招待妹妹了。”

李持盈點頭說好，福身送走了孟婉。轉而輕撫艷麗蔻丹，眼中閃過不屑。“走，咱們再去那乾陽宮看看。”

乾陽宮外，鐘離公公竟守在外頭，那日的李持盈就知道這位鐘離公公是皇上的心腹親信。蓮步輕移緩至跟前瓷音泠泠問道：“公公安好，不知公公可否通傳皇上一聲，妾身有事要與皇上商議？”

鐘離公公蹙眉，這新秀一道道得皆是往這乾陽宮跑，莫不是乾陽宮成了她們爭寵鬥艷的地方？可人家都是主子，鐘離只能悶聲，頂著壓力，垂頭入內殿稟告皇上。

良久，鐘離才來傳喚李持盈。

彼時正是太陽高掛猶如炎夏，李持盈已在外等了頗久，香汗淋漓。蓮步生花，步入正殿，果然一派繁華景色，垂了眸子，行跪拜禮：“臣妾參見皇上，皇上萬福金安。”再一擡頭，那謝姝竟然還在！還……還膽敢坐在了皇上身上？

李持盈怒火中燒。不過是家中全是，才攀得如此高位，真真是“福氣”。

乾陽宮內殿擱置的雕花鏤空銅鼎吐出氤氳縈繞狹匿的空間，檀木桌上一盆蘭花靜靜娉婷，恰似伊人姿態美好。裴元鑒感受到謝姝的蠢蠢欲動，手捏了捏她的纖腰，右手依然是執筆批閱奏章，來不及擡眸說：“愛妃請起，可有何事？”

左右不過李持盈謅了個理由想來見皇上，卻沒想到這謝姝還在，臉色頗為難看，起身後板著一張臉也不說話，就等著裴元鑒再來問。

可偏偏一天有兩個人玩同樣手段，那裴元鑒對這個就沒了什麽興趣，那李持盈不說話，他也不問，默默地批閱奏章，過了一炷香時間才覺得乏了，雙眼微微發了澀，眨了幾下方解乏，項不免為之僵，低首左右松懈了幾分頸椎，餘光一掃前方秀麗身影。

“愛妃怎麽不說話？”裴元鑒笑問李持盈，卻半靠在謝姝的香肩上，雪膩的粉頸裸露在空氣中，似乎嗅得到旖旎的香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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